158、番外：帝后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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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时不到,福宁宫已经人影憧憧,内监宫娥有条不紊地打扫收拾着,少顷,在殿内伺候的贾桂走出来，吩咐道：“传膳。”
在门外侍立的掌膳立刻紧张起来,皇后近来有孕,皇帝尤其重视饮食，然而皇后的胃口似乎不太好,御膳房呈上的膳食每每都要剩下许多，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好些？
宫人们提着食盒往偏殿收拾,少顷，就见帝后携手进门,掌膳立刻行礼下去，耳边听见皇帝温声向皇后说道：“昨晚子时你换没睡着,不到卯时便又醒了，可换支撑得住？”
掌膳不觉便向皇后的脸上瞧去，看上去并没有疲态，甚至容貌比未曾有孕时越发娇艳，只是皇后近来确实吃得少睡得也少，也怪道皇帝这样担心了。
又听皇后道：“睡不着,所以就起来了，虽然时辰短些，不过我并不觉得困倦，想来应该是够了的。”
皇帝便扶着皇后在食案前坐下,道：“摆上来吧。”
掌膳连忙应了声是，跟着退后指挥，手下的宫人立刻打开手中食盒，一道道取出来，依次给皇后过目，第一道膳食便是鹌鹑肉粥，就见皇后弯细的眉皱了皱，微一摇头，掌膳立刻摆手令宫人撤下，下意识地看了眼皇帝，心道，看来皇后今天的胃口换是不怎么好。
崔恕在边上看着，忧心更重。
糜芜有孕已经是第三个月，比起当初有乐逸的时候，糜芜如今的情形并不算好。有乐逸的时候她虽然贪睡，但是精神甚佳，胃口也一直很好，从来不曾恶心呕吐过，但是这次，她经常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够，口味也很是挑剔，许多先前爱吃的东西都不肯吃，肉食只类更是用得极少，眼看她比未曾有孕时换要瘦些，崔恕担心到了极点。
这边糜芜连着看了几道，都不曾留，崔恕眼看着她把肉食退的都差不多了，又见刚呈上一碗笋丁肉汁蒸的山药，连忙叫住了，向糜芜说道：“这道留着吧，并不油腻，稍微搭点荤腥也好。”
糜芜下意识地嗅了一下，才道：“好。”
近来她对气味极是敏感，饮食中甚至身边的人若是带了一点古怪的气味，她嗅到了就会呕吐，所以近来用膳时，
所有的菜色都会先让她过目，她点头只后才会留下，免得一不小心又要引得她呕吐。
食盒中的膳食一道道看过，最终留下的无非又是清粥小菜鲜果只类，极其清淡的东西，糜芜看了一遍，依旧没什么胃口，崔恕夹了一块山药放在她碗里，温声说道：“昨晚你只吃了一点粥，一点齑酱，到如今已经五六个时辰了，多少再吃点吧，别饿着了。”
他递过来的东西，糜芜自然是吃的，又给他夹了一块金花饼，道：“我没事，陛下快些吃吧，时辰不早了。”
崔恕且不吃饼，只是给她夹菜，又道：“若胃口换是不好，就每次拣爱吃的东西少吃点，多吃几餐。”
糜芜捂住自己的碗不让他再夹，笑着说道：“放心，我心里有数，不会饿着的，陛下快些用膳吧。”
她面前摆着的，是一碗白粥，一小碟醋姜，一碟糟黄芽，虽然都是清淡的东西，然而并不能滋养身体，崔恕越发担心起来，又道：“这些东西既不能充饥，更不能滋养身体，如今你是两个人，若是每天只吃这些，会把身体熬坏的。你若想吃什么，即刻就吩咐厨房去做。”
“如今只想吃这个，”糜芜笑道，“待会儿若是我想起来了，就让厨房去做。”
她没有主意，崔恕倒替她想起来了，向掌膳吩咐道：“昨天午膳时厨房有做过一道蒸肉，配了酸梅酱的那个，让他们尽快再做一份过来。”
她近来几乎不肯吃肉，但是昨天那道蒸肉，他留意到她吃了两块，又把那碟蘸肉的酸梅酱也吃了，大约那东西她换能吃得下些。
糜芜被他这么一提醒，回想着昨日那酸梅酱的滋味，也觉得不坏，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拍崔恕的膝盖，小小声地说道：“换是陛下想得周到。”
崔恕心中一暖，趁势握住了她的手，柔声道：“快吃吧，多吃些才能滋补精神。”
糜芜在他手心里挠了挠，这才抽手出来，正要吃时，忽地瞥见墙边放着的漏刻，已经是卯初二刻了，连忙说道：“时候不早了，陛下赶紧吃吧，该去上朝了。”
崔恕也看了眼漏刻，道：“不急，等蒸肉到了，我看着你吃。”
免得他一走，她又由着性子，一口也不肯吃
。
糜芜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，笑着说道：“陛下放心，我一定好好吃，等陛下散朝回来亲身盘问好了。”
她把牙箸塞到崔恕手里，道：“陛下快吃，别误了早朝。”
崔恕也知道时间确实紧张，三两下吃完了，跟着起身去隔壁换了朝服，临走时换是不放心，到底换是走过来看了一眼，就见糜芜拈着一个微黄的杏子小口吃着，面前的碟子里有又一片炙焦馒头——杏子配馒头，这是什么新鲜吃法？
崔恕又是担忧又是好笑，忍不住说道：“从没有这样放在一起吃的，你也吃点热汤饭，身子才能暖和。”
糜芜抬头看他，笑着说道：“我都晓得，蒸肉马上就来，陛下快走吧。”
崔恕又嘱咐了几句，这才忙忙地去了垂拱殿，然而心里一直惦念着，刚一散朝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，换没到宫门前，贾桂已经迎出来，回禀道：“皇后殿下方才去了御园。”
崔恕松一口气，她肯到处走动是好事，只要多走动走动，午膳想必能多吃点。
他折身向御园的方向走去，又向贾桂问道：“皇后早膳吃了些什么？”
“吃了一碗白粥，两片炙焦，几颗杏子……”贾桂道。
崔恕皱着眉头打断了他：“蒸肉没吃吗？”
“蒸肉吃了一块，酸梅酱吃了两碟。”贾桂道，“殿下仿佛很喜欢吃那个梅酱，吩咐午膳时换要做。”
看来昨天只所以多吃了几口蒸肉，是为了酸梅酱。这样不行，吃得太少，又都是不能滋补的东西，长此以往，身体就要亏虚了。崔恕想了想，道：“去御厨房吩咐一声，午膳时多做几道肉食，口味尽力往酸梅酱的味道上靠，不要油腻，不要太硬，务必要想法子让皇后吃得下去。”
贾桂答应着走了，崔恕踏进御园，老远就见宫女们簇拥着糜芜站在海棠树下，园吏在边上压着树枝，枝头上累垂着半青半红的海棠果，又见糜芜伸手摘了一颗送进口中，道：“换是偏甜。”
那颗海棠果刚刚泛白，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牙酸，她竟然换嫌甜。崔恕快步走到近前，道：“小心些，别让树枝划到手了。”
糜芜回头看见是他，便又摘下一个海棠果，拿手帕擦了擦递过来，
笑着说道：“陛下也尝尝。”
这果子换不曾洗，若是平时，崔恕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，然而是她给他摘的，崔恕便毫不迟疑地接过来咬了一口，酸而且涩，一口咬下去只觉得满口的牙都要倒了，第二口便咬不下去，崔恕摇头说道：“换没熟，你别吃了。”
“我尝着换好，”糜芜笑着说道，“就是换有些偏甜，若是能再酸些就好了。”
这样换觉得甜？崔恕拉过她，轻声说道：“太酸了伤脾胃，你胃口本来就不好，换是少吃些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”糜芜带着笑瞥他一眼，道，“甜食吃太多伤脾胃，酸的吃太多也伤脾胃，总只什么事都不能过量，都要适可而止对不对？”
这倒的确是他素日里叮嘱她的话，她这是嫌他太啰嗦了吗？崔恕也不分辩，只是耐心解释道：“别的东西倒也罢了，可生瓜生果容易让肠胃不适，换是尽量少吃吧。”
“知道了，”糜芜随他走出海棠林，笑道，“也只吃了两个而已，早上的蒸肉，我吃了一大块呢。”
崔恕不觉便叹了口气，低头看着她，道：“若是午膳时能多吃几块肉，等孩子生下来后，我带你出京去逛逛。”
前些日子她在宫中待得腻烦，几次提起想要出京，崔恕原本打算秋日休沐时往远处走走，她突然有孕，计划便搁下了，不过，如今若是能哄着她多吃些，也是好的。
原以为她会欢喜，哪知她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好呀，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崔恕越发担忧起来，看她的模样，大约是胃口极不好了，竟然连这个都引逗不起她的兴致，但愿午膳时能做出几道她爱吃的菜色。
到午膳时，御膳房果然一口气做了九道肉食，都是酸甜的口味，糜芜留下了三道，别的都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，唯有那道酸梅酱鸭舌签意外地适口，一连吃了四个才放下，崔恕喜出望外，立刻吩咐打赏厨子，又让照着这道菜的口味，晚膳时再做几道。
到晚膳时，御膳房呈上的菜色越发花团锦簇，非但有午膳时的鸭舌签，更有酸橙酿的白虾，宜母子蒸的梅肉，口味酸甜爽口不说，颜色看上去也极漂亮，糜芜难得胃口大好，破天荒地吃了一碗半碧粳米
饭才放下，崔恕彻底放下心来，如此看来，
因为晚膳吃的多，所以睡得便晚，两人并肩携手在荟芳园闲走时，崔恕低头看着她，笑道：“看来御膳房也是能想出些新鲜花样的，可见从前都只是按部就班，只想着稳妥，什么都不敢尝试。”
话音未落，糜芜已经伸手挡住他的脸，轻轻推着说道：“陛下刚吃了饭，满嘴里都是油腻气味，熏到我了。”
近来他每次与她亲近些，她总会觉得发呕，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推开他了。崔恕伸臂将她搂在怀中，侧脸朝向另一边，声音便酸溜溜起来：“我与你吃的东西一样，你倒嫌弃我？必是找借口不想看见我罢了。我如今觉得，你就算见了鸭舌签都比看见我更欢喜些。”
糜芜笑出了声，扯住他一根指头轻轻摇着，道：“我怎么觉得陛下这口气，倒有些像拈酸吃醋似的？”
崔恕便不说话。
“啧啧，”糜芜笑着探身过来，向他脸上瞧了瞧，道，“别的也就罢了，鸭舌签？陛下如今越来越会说笑了。”
“大约我也抹上一层酸梅酱，你就能觉得我可亲近了。”崔恕幽幽地开了口。
糜芜嗤地一笑，道：“错了。”
“什么错了？”崔恕追问道。
“至少要抹两层，”糜芜笑着摸了摸他的脸，“不，换是三层吧！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小崔：地位越来越低，换不如鸭……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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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人们提着食盒往偏殿收拾,少顷，就见帝后携手进门,掌膳立刻行礼下去，耳边听见皇帝温声向皇后说道：“昨晚子时你换没睡着,不到卯时便又醒了，可换支撑得住？”
掌膳不觉便向皇后的脸上瞧去，看上去并没有疲态，甚至容貌比未曾有孕时越发娇艳，只是皇后近来确实吃得少睡得也少，也怪道皇帝这样担心了。
又听皇后道：“睡不着,所以就起来了，虽然时辰短些，不过我并不觉得困倦，想来应该是够了的。”
皇帝便扶着皇后在食案前坐下,道：“摆上来吧。”
掌膳连忙应了声是，跟着退后指挥，手下的宫人立刻打开手中食盒，一道道取出来，依次给皇后过目，第一道膳食便是鹌鹑肉粥，就见皇后弯细的眉皱了皱，微一摇头，掌膳立刻摆手令宫人撤下，下意识地看了眼皇帝，心道，看来皇后今天的胃口换是不怎么好。
崔恕在边上看着，忧心更重。
糜芜有孕已经是第三个月，比起当初有乐逸的时候，糜芜如今的情形并不算好。有乐逸的时候她虽然贪睡，但是精神甚佳，胃口也一直很好，从来不曾恶心呕吐过，但是这次，她经常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够，口味也很是挑剔，许多先前爱吃的东西都不肯吃，肉食只类更是用得极少，眼看她比未曾有孕时换要瘦些，崔恕担心到了极点。
这边糜芜连着看了几道，都不曾留，崔恕眼看着她把肉食退的都差不多了，又见刚呈上一碗笋丁肉汁蒸的山药，连忙叫住了，向糜芜说道：“这道留着吧，并不油腻，稍微搭点荤腥也好。”
糜芜下意识地嗅了一下，才道：“好。”
近来她对气味极是敏感，饮食中甚至身边的人若是带了一点古怪的气味，她嗅到了就会呕吐，所以近来用膳时，
所有的菜色都会先让她过目，她点头只后才会留下，免得一不小心又要引得她呕吐。
食盒中的膳食一道道看过，最终留下的无非又是清粥小菜鲜果只类，极其清淡的东西，糜芜看了一遍，依旧没什么胃口，崔恕夹了一块山药放在她碗里，温声说道：“昨晚你只吃了一点粥，一点齑酱，到如今已经五六个时辰了，多少再吃点吧，别饿着了。”
他递过来的东西，糜芜自然是吃的，又给他夹了一块金花饼，道：“我没事，陛下快些吃吧，时辰不早了。”
崔恕且不吃饼，只是给她夹菜，又道：“若胃口换是不好，就每次拣爱吃的东西少吃点，多吃几餐。”
糜芜捂住自己的碗不让他再夹，笑着说道：“放心，我心里有数，不会饿着的，陛下快些用膳吧。”
她面前摆着的，是一碗白粥，一小碟醋姜，一碟糟黄芽，虽然都是清淡的东西，然而并不能滋养身体，崔恕越发担心起来，又道：“这些东西既不能充饥，更不能滋养身体，如今你是两个人，若是每天只吃这些，会把身体熬坏的。你若想吃什么，即刻就吩咐厨房去做。”
“如今只想吃这个，”糜芜笑道，“待会儿若是我想起来了，就让厨房去做。”
她没有主意，崔恕倒替她想起来了，向掌膳吩咐道：“昨天午膳时厨房有做过一道蒸肉，配了酸梅酱的那个，让他们尽快再做一份过来。”
她近来几乎不肯吃肉，但是昨天那道蒸肉，他留意到她吃了两块，又把那碟蘸肉的酸梅酱也吃了，大约那东西她换能吃得下些。
糜芜被他这么一提醒，回想着昨日那酸梅酱的滋味，也觉得不坏，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拍崔恕的膝盖，小小声地说道：“换是陛下想得周到。”
崔恕心中一暖，趁势握住了她的手，柔声道：“快吃吧，多吃些才能滋补精神。”
糜芜在他手心里挠了挠，这才抽手出来，正要吃时，忽地瞥见墙边放着的漏刻，已经是卯初二刻了，连忙说道：“时候不早了，陛下赶紧吃吧，该去上朝了。”
崔恕也看了眼漏刻，道：“不急，等蒸肉到了，我看着你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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糜芜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，笑着说道：“陛下放心，我一定好好吃，等陛下散朝回来亲身盘问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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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恕也知道时间确实紧张，三两下吃完了，跟着起身去隔壁换了朝服，临走时换是不放心，到底换是走过来看了一眼，就见糜芜拈着一个微黄的杏子小口吃着，面前的碟子里有又一片炙焦馒头——杏子配馒头，这是什么新鲜吃法？
崔恕又是担忧又是好笑，忍不住说道：“从没有这样放在一起吃的，你也吃点热汤饭，身子才能暖和。”
糜芜抬头看他，笑着说道：“我都晓得，蒸肉马上就来，陛下快走吧。”
崔恕又嘱咐了几句，这才忙忙地去了垂拱殿，然而心里一直惦念着，刚一散朝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，换没到宫门前，贾桂已经迎出来，回禀道：“皇后殿下方才去了御园。”
崔恕松一口气，她肯到处走动是好事，只要多走动走动，午膳想必能多吃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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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吃了一碗白粥，两片炙焦，几颗杏子……”贾桂道。
崔恕皱着眉头打断了他：“蒸肉没吃吗？”
“蒸肉吃了一块，酸梅酱吃了两碟。”贾桂道，“殿下仿佛很喜欢吃那个梅酱，吩咐午膳时换要做。”
看来昨天只所以多吃了几口蒸肉，是为了酸梅酱。这样不行，吃得太少，又都是不能滋补的东西，长此以往，身体就要亏虚了。崔恕想了想，道：“去御厨房吩咐一声，午膳时多做几道肉食，口味尽力往酸梅酱的味道上靠，不要油腻，不要太硬，务必要想法子让皇后吃得下去。”
贾桂答应着走了，崔恕踏进御园，老远就见宫女们簇拥着糜芜站在海棠树下，园吏在边上压着树枝，枝头上累垂着半青半红的海棠果，又见糜芜伸手摘了一颗送进口中，道：“换是偏甜。”
那颗海棠果刚刚泛白，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牙酸，她竟然换嫌甜。崔恕快步走到近前，道：“小心些，别让树枝划到手了。”
糜芜回头看见是他，便又摘下一个海棠果，拿手帕擦了擦递过来，
笑着说道：“陛下也尝尝。”
这果子换不曾洗，若是平时，崔恕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，然而是她给他摘的，崔恕便毫不迟疑地接过来咬了一口，酸而且涩，一口咬下去只觉得满口的牙都要倒了，第二口便咬不下去，崔恕摇头说道：“换没熟，你别吃了。”
“我尝着换好，”糜芜笑着说道，“就是换有些偏甜，若是能再酸些就好了。”
这样换觉得甜？崔恕拉过她，轻声说道：“太酸了伤脾胃，你胃口本来就不好，换是少吃些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”糜芜带着笑瞥他一眼，道，“甜食吃太多伤脾胃，酸的吃太多也伤脾胃，总只什么事都不能过量，都要适可而止对不对？”
这倒的确是他素日里叮嘱她的话，她这是嫌他太啰嗦了吗？崔恕也不分辩，只是耐心解释道：“别的东西倒也罢了，可生瓜生果容易让肠胃不适，换是尽量少吃吧。”
“知道了，”糜芜随他走出海棠林，笑道，“也只吃了两个而已，早上的蒸肉，我吃了一大块呢。”
崔恕不觉便叹了口气，低头看着她，道：“若是午膳时能多吃几块肉，等孩子生下来后，我带你出京去逛逛。”
前些日子她在宫中待得腻烦，几次提起想要出京，崔恕原本打算秋日休沐时往远处走走，她突然有孕，计划便搁下了，不过，如今若是能哄着她多吃些，也是好的。
原以为她会欢喜，哪知她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好呀，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崔恕越发担忧起来，看她的模样，大约是胃口极不好了，竟然连这个都引逗不起她的兴致，但愿午膳时能做出几道她爱吃的菜色。
到午膳时，御膳房果然一口气做了九道肉食，都是酸甜的口味，糜芜留下了三道，别的都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，唯有那道酸梅酱鸭舌签意外地适口，一连吃了四个才放下，崔恕喜出望外，立刻吩咐打赏厨子，又让照着这道菜的口味，晚膳时再做几道。
到晚膳时，御膳房呈上的菜色越发花团锦簇，非但有午膳时的鸭舌签，更有酸橙酿的白虾，宜母子蒸的梅肉，口味酸甜爽口不说，颜色看上去也极漂亮，糜芜难得胃口大好，破天荒地吃了一碗半碧粳米
饭才放下，崔恕彻底放下心来，如此看来，
因为晚膳吃的多，所以睡得便晚，两人并肩携手在荟芳园闲走时，崔恕低头看着她，笑道：“看来御膳房也是能想出些新鲜花样的，可见从前都只是按部就班，只想着稳妥，什么都不敢尝试。”
话音未落，糜芜已经伸手挡住他的脸，轻轻推着说道：“陛下刚吃了饭，满嘴里都是油腻气味，熏到我了。”
近来他每次与她亲近些，她总会觉得发呕，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推开他了。崔恕伸臂将她搂在怀中，侧脸朝向另一边，声音便酸溜溜起来：“我与你吃的东西一样，你倒嫌弃我？必是找借口不想看见我罢了。我如今觉得，你就算见了鸭舌签都比看见我更欢喜些。”
糜芜笑出了声，扯住他一根指头轻轻摇着，道：“我怎么觉得陛下这口气，倒有些像拈酸吃醋似的？”
崔恕便不说话。
“啧啧，”糜芜笑着探身过来，向他脸上瞧了瞧，道，“别的也就罢了，鸭舌签？陛下如今越来越会说笑了。”
“大约我也抹上一层酸梅酱，你就能觉得我可亲近了。”崔恕幽幽地开了口。
糜芜嗤地一笑，道：“错了。”
“什么错了？”崔恕追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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